在圣女之后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前来挑战。
众人似乎都有默契一般。
白月谷使者只挑战珑月宗护卫。
参越峰斩役只挑战灵角峰同门。
其间比斗，有输有赢，双方差距并不明显。
只是总体而言，珑月宗和灵角峰一方败得更多，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江蒲蒲落败的影响，士气有所低落。
徐寒衣依旧坐在石凳上，是唯一不打坐也不站着，像是来看热闹的人。
当然。
徐寒衣确实是在看热闹。
在此之前，徐寒衣并未仔细观摩过这方世界的修士比斗。
他读过很多本书，灵角峰内四成的藏书他都已阅览过。
如果今年不需要来参加秘境，徐寒衣恐怕会想办法把灵角峰的藏书都看一遍。
念及此。
徐寒衣想到了林集云。
灵角峰黑衣镇抚，官居四品。
冬末之时，林集云曾找上徐寒衣，并给了他一枚丹房密令。
若是没有这枚密令，徐寒衣现在应该还在花大功夫铺砌灵基，不可能在秘境开门之前就抵达筑基境。
也是借由此契机，徐寒衣才能出现在这里。
仔细想想，林集云帮了徐寒衣很多。
他既在冬末时期将丹房密令交给了徐寒衣，又在试炼时曾尝试让周元清阻止徐寒衣进入秘境。
尽管看上去这两个举动是互相矛盾的。
但林集云之所以后来突然要阻止徐寒衣进秘境，也是察觉到此次秘境非同小可，不想让徐寒衣陷入过度的危险中。
将丹房密令交给徐寒衣的时候，林集云怎么也想不到，选峰大会会闹出那样的乱子。
……
说起林集云。
徐寒衣有点可惜林集云等人无法进入此次的玄钟秘境。
原因仍然在于秘境的规矩。
玄钟秘境的规矩，就是只允许人仙三境及以下的修士进入。
秘境内的境界上限，便是游神境。
若是突破游神境的修士强行出现在秘境内——触犯规矩的下场是什么，已无需多言。
……
……
石凳上。
白衣少年伸了个懒腰。
他感到有些困倦。
白月谷和珑月宗的比斗他已经看腻。
参越峰和灵角峰的比试又差点意思。
徐寒衣本来就只是想借此机会，看一看人仙境的修士是如何对敌的。
现在热闹看完了。
自然是感到闲暇又无趣。
现在徐寒衣又开始感慨自己的失策，他真的应该把桌子或椅子也搬来。
此时，远处又有钟声鸣响。
金色玄钟与八名僧人再次从天边浮现。
所有人的目光又被吸引过去，落在了那名触犯戒律规矩的可怜人身上。
依旧是火焰，依旧是死无葬身之地。
众人的心情却已经麻木了不少，与最初那次的反应有着很大差别。
江蒲蒲心情已经缓和过来，她有些茫然地问道：“为什么现在还有人会触犯规矩？他们没有见到先前那个人的下场吗？”
已经有人用性命警告过所有人。
触犯规矩，会被焚烧殆尽。
既然如此，为何现在又有人想要借歪门邪道之法，强取那菩提果？
他们傻了吗？
徐寒衣想了想，答道：“因为贪。”
“贪？”江蒲蒲还是不解，“为了贪，就可以连命都不要？”
徐寒衣说道：“每个人都有侥幸心理，他们或许认为自己有法宝护体，或许认为自己找到了秘境的漏洞。”
“因为贪，所以愿意赌，所以他们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。”
江蒲蒲似懂非懂地点头。
她还需要花点时间来理解这套逻辑。
……
……
挑战者越来越多，失败者也越来越多。
之后众人又制定了其他很多附加的规矩。
比如挑战者胜利后，为了腾出空间，落败者不能在菩提树旁修行。
挑战者落败后，也是三天之内不能再次挑战，也不能在菩提树旁修行。
其次就是比斗必须点到为止，不可冒进，若是在对方认输或是失去战力之后继续攻击，也会被视作违规。
行天司真是很讲究规矩的地方。
在短时间内就列出了足够详细的规矩，而所有人也都老老实实地照着规矩办事。
某种程度上来说，这不是坏事。
而令徐寒衣稍感意外的是，还有人指名挑战骆南叶。
挑战骆南叶的，是位参越峰的女修。
那果决的姿态，仿佛是与骆南叶早已熟识。
徐寒衣的目光与骆南叶对上。
他发现这名剑体女修同样战意凛然。
“认识？”
骆南叶看着徐寒衣，说道：“以前有些过节，她总说我抢了她的道侣。”
徐寒衣眉头轻挑，“情感纠纷？”
骆南叶细细咀嚼着这四个字，不由得笑出了声。
她幽幽地说道：“我连话都没有和她的道侣说过几句，她也只是遭人欺骗后，迁怒于我罢了。”
徐寒衣对此没有兴趣，只是轻描淡写地瞟了眼远处的女剑修。
粗略地扫过一眼，徐寒衣又看向骆南叶攥紧的拳头。
他稍作思忖。
“不要打得太狠。”
徐寒衣还是希望事情不要被闹得太大。
“起码别打死人。”
骆南叶甩给徐寒衣道白眼。
她心想自己又不是那么暴戾的性子。
怎么在徐寒衣口中，自己像是得理不饶人，又总是有暴力倾向的类型？
骆南叶暗自决定，等会儿必然要以较为优雅平静的方式收场。
再怎么说，她也是个女人。
俗话说女人温润如水，骆南叶知道分寸。
……
……
前来挑战骆南叶的女修破了相。
那张还算精致的脸砸在地上，被骆南叶接连砸了三拳，几乎要嵌进焦土里。
骆南叶默不作声走回队列的时候，全场鸦雀无声。
所有人都盯着骆南叶拳峰上沾着的血，不知该如何评价。
而当骆南叶回到队列里之后，同为一个小队的姜故面如白纸，主动与她拉开五步距离。
原本不少还对骆南叶心生好感，欣赏那大家闺秀般端庄姿态的男斩役，也都纷纷退开。
只有徐寒衣还坐在是登上，默不作声地看着骆南叶。
“不小心，没忍住。”
骆南叶俏脸泛着通红，赧然地笑了笑。
徐寒衣没有去在意骆南叶毫无力度的辩驳，只是敷衍地点头了事。
骆南叶瞥了眼不远处的姜故，又看了看四周无人的境况，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她从小就是如此。
生着张颇为惹人怜爱的脸，偏偏走了体修之道。
并且每每与人起冲突之时，骆南叶的拳头总是会无情又霸道。
正因如此，骆南叶这般秀丽的面容，时至今日都没有男修能驾驭得住。
徐寒衣还是坐在那石凳上。
骆南叶有些意外。
她试探性地问道：“刚才我是不是有点吓人？”
徐寒衣说道：“还好。”
骆南叶双眸微亮，“姜故他们都怕我，你好像不怕？”
“没必要怕。”
徐寒衣说道：“你打不过我。”
骆南叶原本稍有激动的心情顿时低落下来。
她深深地看向徐寒衣。
片刻过后，骆南叶说道：“回去之后，你我切磋一次？”
她看上去很不服气。
她自然也听说过徐寒衣御剑破剑幕的事，也听说过他是行天司创立以来唯一的破格晋升者。
那又如何呢？
名头只是名头，传说只是传说。
能不能打赢和名头无关。
徐寒衣没有对此做出回应，反而看似很不着调地来了一句。
“不用回去，等等你就知道了。”
“等等？”
骆南叶不解，只以为徐寒衣是打算等等就和自己切磋。
她自然没有意见。
可如今白月谷和参越峰的挑战正如火如荼，他们突然内斗起来，就算用切磋来解释也会让气氛变得很怪。
骆南叶和徐寒衣不同，她尚且还在乎其他人的看法，也很能读得懂氛围。
……
……
正当骆南叶想要询问徐寒衣到底意欲如何时。
突然又有道倩影从远处飘摇而至。
来自参越峰的女修站在空荡的平原上，环顾四周，进而高声说道。
“我来挑战徐寒衣。”
她的声音很清很响，也很好听。
场内很多人都是满脸茫然，对徐寒衣这个名字有点陌生。
在某些人的提醒过后，所有人都露出恍然之色。
参越峰的花师妹，居然要挑战那名白衣？
骆南叶愕然望向场内那道倩影，不由得愣了愣神。
再回首。
白衣少年终于起身，离开了那座石凳。
骆南叶仿佛明白了什么，她静默地看向徐寒衣，问出一句。
“这就是你说的【等等】？”
徐寒衣点头。
骆南叶会看到自己出手。
所以她也会有机会弄明白，徐寒衣到底是不是她的对手。
这是个很简单的逻辑。
而徐寒衣也早就料到会有人来挑战自己。
出名有时候不是好事。
……
……
江蒲蒲原本已是缓和了心情，在灰石面前继续抄录经文。
此刻听到了徐寒衣的名字，她当即如阵风般刮了过来。
女孩站在徐寒衣身边，认真又期待地看向他，“会赢吗？”
徐寒衣想起关于谦逊的话题。
他稍作迟疑，徐徐说道：“尽量不输。”
骆南叶对此则是有着其他想法。
参越峰的花师妹，也是行天司内年轻一代的佼佼者。
论及名声，骆南叶定然是不如他。
论及实力。
骆南叶也不确定自己和她到底谁更强。
只不过，参越峰的花师妹能出现在这里，就说明她至少已经入了人仙三境。
最低最低，那也是化峰境。
徐寒衣呢？
筑基？还是结台？
虽说在神海真正饱满，也就是踏入游神境前……境界的差距没有那么夸张。
但他们终究是至少相隔了一个境界。
徐寒衣会怎么做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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